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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宋飘浮记

第五十五章 蚁战

一层秋雨一层凉,昨夜的秋雨洒下了瑟瑟寒意,小五儿穿上了母亲韩氏做的葱心儿绿夹衣。

她站在晓风旧居的空地上发呆,神色迷茫。自从那天听老雷讲了他脸上刀疤的由来,她便陷入了痛苦纠结之中,听说那一家人被辽人掳走,只盼着他们不是晓风一家子。可是,徽州人,家乡干旱逃荒到此,男方兄弟三人行三,女的叫晓风,温婉美丽,年龄家人故乡无一不相同,难道还有什么侥幸不成?

树林经了晨霜秋风,已是层林如染,红黄斑驳,不时有落叶随风飞舞飘零。田地庄稼已经收尽,只有野草在慢慢变黄枯白。这里是宋辽中间地带,没有什么村庄,除了远远近近的一片树林和几处丘陵,便是一片苍茫的旷野,阴霾的天气给人平添了几分惆怅。

小五儿站在林边半人高的野草从里,努力从低迷胶着的情绪中解脱出来,想着无论如何还是要到对面辽疆内的村庄里去找找大姐才行,与其让司马熙和凌峰劳动大军大张旗鼓地去找,还不如仗着自己是小孩儿不惹人注意,一个村一个村的去游走打听。因而今天一早就出了大营一路向集市走来。她沉思良久,鼓起勇气,打算要去集市上先看看,有没什么合适的方式接近辽人。

她低着头向大路上走过去,忽见两窝蚂蚁正在为抢夺一条肉虫子而大战,黄的黑的蚂蚁挤成了一个疙瘩,白色的肉虫子在蚂蚁堆里翻滚着挣扎,小小的虫蚁也在为资源而战,和人类一样为贪欲所控制所指使。她看了一眼,轻叹一声,绕过蚁堆上了大路,向集市上走去。

小五儿心不在焉地在集市上转了两圈,觉得今天的人格外多,来来往往的人们都是匆匆忙忙的,而食摊上、小店里坐的三五成群的人却都一脸凶狠,不像良善之辈,心下暗想自己终究是太胆小了,没有老雷跟着看谁都不像好人,更不要说鼓不起勇气和辽人搭讪了。她正在街心站着茫然四顾,忽听身边有人说道:“小哥儿,要碗馄饨吧!哎,就是说你呢。”

小五儿扭头一看,原来自己正停在一个馄饨挑子旁边,卖馄饨的老头儿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,小五儿可有可无地“唔”了一声,在摊子旁边坐了下来,边吃着馄饨边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,见摊儿主又在旁边放了一碗馄饨,这馄饨挑子上可放碗的地方不大,便下意识地向旁边挪了一点儿,让出块儿地方来。

过了一会儿,觉得有道目光总在打量自己,便扭头看去,正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,原来身边坐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,头挽蝶式双髻,身穿红色团衫,眉目如画,麦色皮肤细腻光滑,微微有点儿包子脸,正用慧黠的眼神打量自己,小五儿心中有事,扫了一眼便低下头吃饭,心中忽然想到:“她衣服左衽,领无镶边,是个辽国女孩儿,倘若结识了她,在辽邦境内便可方便多了。”存了这份心,不由抬头又去看那少女,那少女察觉到她的目光也抬起头来,小五儿便向她笑了笑,那少女也展颜一笑。

小五儿正琢磨着如何和她攀谈,那少女忽然站起身来,向旁边的小食儿摊走去。小五儿心下正暗自纠结是不是也要结账追上去,又怕自己太过冒昧,正这时那女孩儿又走了回来,手里托着两块黄澄澄的糕,落落大方地含笑递给小五儿一块儿,小五儿一怔,急忙接了笑着向后边一指说:“多谢!一会儿我请你去吃糯米团子,也是极好吃的点心。”

“好啊。”那少女笑道:“你是宋人吧?怎么跑到这里来玩了?”

小五儿笑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是来玩的?”

那少女微微一笑,慧黠里透着三分得意,说:“你和别人不一样。这个榷场上的人都是来挣钱的,忙忙碌碌,只有你东瞧瞧西看看,慢慢腾腾的,一看就是来闲耍的,我早就看到你了。”

小五儿听了,心中大汗:看来什么事都怕有心人,自以为是小孩子无人注意,还被一个小孩儿看出与众不同来,若是在辽邦境内如此招摇闲逛,恐怕真有人会以为是奸细呢,便笑道:“那你也是来玩的吧,要不怎么有闲心看我?”

那少女笑着应了一声,探头低声道:“你带我去大宋境内去玩好不好?”

小五儿大为惊讶,她细细打量了那少女两眼,只见她眼神澄澈,并无任何心机矫饰,便说:“呃!我还想去辽国看看呢。你要想去大宋看景色,那得去江南才好,汴梁和幽州景色相近,只是城池大小差异而已,并没什么好看。”见那少女一时不语,因为存了结交之心,便接着说道:“我叫小五儿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那少女正大吃着枣儿糕,含糊应了一声,小五儿道:“什么?小听?比我的名字还好玩儿。”

小听吃完糕又问小五:“那你带我去江南好不好?”

小五儿有点哭笑不得,说:“以后吧,我现在给人家做书僮,身不由己呢。要不你带我去辽国看看吧,我有个亲戚在那边,经了战乱找不到了,很想她。乱世里倒霉的都是咱们这些蚁民,彼此离散,勉强偷生。”

小听说:“我是从幽州偷偷跑出来的,这边也不熟。”见小五儿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来,便劝道:“我听爹爹说,汉儿并不受苦,这边做官的还是汉儿自己,他们和原来一样有自己的田地庄园,都是大辽子民,你不必担心他们。”

小五儿听了这话倒颇为诧异,她原来以为汉人在辽国只是被掳去做奴隶的,甚至像阿紫对待游坦之那样视之不如人,原来辽国竟然会懂得用民族自治政策,怪不得辽国能传承两百年!顿时心中一轻,千般纠结万般沉重只剩下了对晓风的思念,慢慢找吧。她正在沉思,小听又问道:“你们宋人就是奇怪,为什么要说自己是蚁民呢?”

小五儿说:“嗯,你看咱们这么多人各个如此弱小、命贱如草芥,每天忙忙碌碌,勉强得以生存,不像蚂蚁一样吗?尤其是战争时期,没人关心百姓的死活,那些底层的士兵大多是贫苦人家的子弟来应军役,一片一片的死去,全凭着人命去拼输赢,和蚂蚁打仗有什么区别?”

小听惊讶地问道:“蚂蚁打仗?蚂蚁还能打仗吗?你带我去看蚂蚁打仗吧?”

小五儿想起来时路上看到两窝蚂蚁打架,便带她去看。

两人走到林边的空地上,只见那两窝蚂蚁还在大战不止,中间挤成了个疙瘩,那只白色的虫子已经完全被遮盖住了,还有蚂蚁不断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,黑黄两色蚂蚁迎头撞上便厮打在一起,有的一对一,有的二对一,有的数只蚂蚁扭在一起,四周地上散落着无数死去的蚂蚁,尸身佝偻成不带生命迹象的灰尘形状。

两个人蹲下身子看了一会儿,小听说:“原来蚂蚁真的会打仗,你们汉人真是会想,它们这样子真像是两群人在打仗!他们为什么打仗?”

小五儿说:“大概为了一只肉虫子吧。”

“好恶心!”小听皱起鼻子说。

“是啊,”小五儿不由叹息道:“上天看我们宋辽打仗何偿不像我们看蚂蚁打仗一样?为了一点点儿利益,搭上无数无辜人的性命。人生在世,漂浮流离,终归虚幻,何尝不是一场南柯梦?”

“南柯梦是怎么回事?”小听问道。

“呃!”小五儿收敛了一下心神,说:“是个故事,说有个人叫淳于棼的人,有天喝醉了,到了槐安国过了一辈子……后来一梦醒来,自己还在床上,杯里的残酒尚存,一同吃酒的朋友都还在呢。”

“哇!”小听笑道:“真有趣,后来呢,那些蚂蚁怎么样了?你快讲!”

“有趣儿的事在后边呢,淳于棼讲了他做的梦,领着人出门一看,家南边大槐树下有个蚂蚁窝,挖开窝一看,好多的蚂蚁,泥座的城池宫殿,梦中去过的地方无一不在……他做太守的地方原来就是槐树一个向南的大枝上……”

小听呵呵笑道:“太好玩了!怪不得叫南柯一梦。”出神片刻,又问道:“还有这样的故事吗?真是有趣得紧!”

小五儿便又给她讲了个黄粱一梦。

小听又出神半天,叹道:“我怎么就做不了这样的梦呢?怪不得让学汉人文化,原来做个梦都这般奇妙。”

小五儿听了笑道:“这哪里是真的梦?只不过是一些文人郁郁不得志又不敢直说,为了排遣心中烦闷才瞎编的!”忽想起《拍案惊奇》里的一个故事,便逗她道:“还曾经有人也梦到娶了个公主,那公主生得‘面长耳大,曼声善啸,规行矩步’,你猜这个公主是什么?”

小听想了片刻,眼珠一转,拍手笑道:“是马!”

小五儿也呵呵笑道:“是驴。”那一世小五儿每读到这里便感叹汉字的巧妙传神,这么几个字便将一只驴公主刻画得栩栩如生,呼之欲出,因而记忆深刻。

小听说:“其实这些故事都差不多,第一个最好了。小五儿,你说蚂蚁真是有这样的心智吗?”

小五儿道:“别小看这些虫蚁,它们都有一些我们人所不及的本能,蚂蚁能预知下雨,南柯一梦里,淳于棼受到排挤的时候,槐安国预测到的大劫难不就是应验到一场大雨上吗,整个槐安国都搬走了。”

小听看着蚂蚁说:“你们真能预测灾祸吗?”

忽然间正在厮杀的蚂蚁们纷纷后退,转眼之间,一个黑疙瘩就像水一样散开成了一片,蚂蚁们四散而逃,片刻功夫就跑了个干净,地面上只剩下了蚂蚁的死尸。

两个人顿时大吃一惊,面面相觑,正在发愣,身边的野草忽然簌簌作响,地面竟然轻轻抖动起来,一阵闷雷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小五儿心下暗想莫非是地震了?小听脸色一变,叫道:“不好!有马队冲过来了!”

两个人站起身来循声望去,只见集市方向一队骑兵正飞驰而来,以道路为中心呈翼形直扑过来,二人正在马队的辗压范围之中,小五儿见马队如决堤之水般狂奔而来,顿时惊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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